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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在烏溪江引水工程展覽館中陳設著的一張舊照片。如今，從膠片的顆粒感中，我們依然能感受到畫面中的一絲艱澀。照片拍攝于1990年，彼時，后來獲評“義烏小商品市場的催生培育者”的謝高華，已從義烏回到家鄉(xiāng)衢州工作，擔任衢州市烏引工程建設總指揮部總指揮。
照片中，謝高華眉頭緊蹙，在烏引工程建設現(xiàn)場與神色凝重的干部們相對而坐。圍坐著的所有人，似乎都心事重重、一言難發(fā)。一場“工地午餐會”，吃出了無盡惆悵味。
讓謝高華一籌莫展的，正是工程量之浩大、狀況之復雜、難度之艱巨的烏引工程。它也因灌區(qū)面積、總干渠的長度、工程量、流量，以及倒虹吸和渡槽長度，都超過河南省林州市的“紅旗渠”工程，且建設背景相似、意義同樣重大，被稱為江南“紅旗渠”。
今天，跟隨這張老照片，我們回到激情燃燒的江南“紅旗渠”建設現(xiàn)場，瞻仰一座跨越時空的豐碑。
一
“我們衢州農(nóng)民窮在缺水，苦在缺水，特別是衢南更為突出。所以要下大決心解決我們衢州，特別是衢南缺水的問題。”
1989年1月10日，在衢州烏引工程總指揮部成員第一次會議上，還有6年就要退休的謝高華向困擾衢州千年的干旱宣戰(zhàn)。
衢州市地處亞熱帶季風濕潤氣候區(qū)，平均年降雨量并不少，但全年幾乎一半的雨量集中在汛期。梅汛期后晴熱高溫少雨，易干旱。
歷史上，衢州曾有“一年一小旱，三年一大旱”的說法。衢州市志中，一條條關(guān)于干旱的記錄觸目驚心：宋建中靖國元年，衢州旱；明正統(tǒng)三年浙江旱，金、衢亢旱無收；清順治四年，衢州大旱，饑；民國三年衢縣6月不雨至8月……
抗旱也是衢州記憶的一部分。已故的衢州籍學者葉廷芳回憶起家鄉(xiāng)時，就常會想起枯槁的禾苗、焦急的農(nóng)民，無奈的村民成群結(jié)隊跑到幾十里外的山中一個深不可測的“龍洞”里去求水，而旱情卻年復一年出現(xiàn)。
衢州人，多么渴望有那么一渠碧水！而這種渴望，謝高華深知。1970年，烏引工程第一次獲批，但因故未能實施。直到1985年，謝高華調(diào)任衢州市委常委、常務副市長，在他的力推下，烏引工程被重新提上議程，1988年第二次獲批，1989年正式開工。
這座長80公里許，跨越衢州、金華兩地的江南“紅旗渠”，利用烏溪江湖南鎮(zhèn)、黃壇口兩大水庫發(fā)電尾水，攔江筑壩、開渠引水，為沿線65萬居民、54.65萬畝農(nóng)田提供生產(chǎn)生活用水。
1989年8月8日，烏引工程正式開工，衢州人終于盼到了！“退休也要退在工地上！”烏引渠首樞紐工程的開工典禮上，謝高華含著熱淚激動地說，“有生之年，我要同大家一起為工程建設作最后的沖刺！”
二
千難萬難，但硬骨頭再硬也要啃。
烏引工程項目規(guī)模巨大，跨過10條溪流，穿過18座山，建成30多處大型建筑物和340多處小型建筑物，僅衢州段53公里就搬動土石方750萬立方米，相當于鋪一條寬、高各1米的道路7500公里，可以從衢州通到北極。
當時，省里要求烏引工程5年建成，但衢州市委、市政府決定，苦戰(zhàn)3年建成總干渠。早一天建成，少一天成本，就早一天緩解農(nóng)民干旱之苦。
缺錢，怎么克服？衢州段79%的投資額由彼時新設立的衢州市自己解決。政府的財力有限，于是，從市委書記到普通農(nóng)民，大家紛紛慷慨解囊。
衢縣下張小學的小學生們，在市政府門口攔住謝高華，將放學后撿破爛換得的55元分幣和角票遞給他：“這是我們?yōu)闉跻こ坛龅囊环萘Α?；龍游縣的個體戶捐款11萬元；一位在重慶服役的衢州籍軍人捐出1個月的津貼；衢縣大洲林業(yè)站的一名干部兩次捐款100元……烏引工程總投資2.8億元，除省補助12031萬元，市、縣（區(qū)）地方自籌7933萬元，農(nóng)民以勞代資8036萬元。
缺工，怎么克服？一線黨員干部身先士卒。謝高華在辦公室常備解放鞋、斗笠、雨傘、套鞋，干在泥地、吃在田頭、住在工棚。一位干部帶頭跳入近1米深的泥漿中代替出故障的水泵，用臉盆拼命往壩外舀水，連續(xù)人工作業(yè)4小時。
群眾的自發(fā)付出也讓人感動。在“烏引”柯城段大會戰(zhàn)打響的當天，大雨如注，盡管指揮部不讓農(nóng)民上工地，但是成千上萬的民工卻在工地上干得熱火朝天。衢縣、龍游、柯城、金華幾十公里長的工地上，6萬多民工揮鍬、挑土，汗流不息。這樣的會戰(zhàn)，一共開展了6次。
萬人大會戰(zhàn)情景
不知多少人推婚期、棄蜜月、擱農(nóng)活、捐積蓄，義無反顧投身數(shù)十公里長的建設工地，喊出“有錢出錢，有物出物，有力出力，勒緊褲帶，背水一戰(zhàn)”的口號。眾志成城、全民鏖戰(zhàn)下，衢州段主干渠得以在1992年8月7日通水。1994年8月4日，烏引工程正式通水到金華。
三
當年，“烏引”的工地上流傳著一首歌謠：“豎立起！一千年前，大詩人白居易不敢想象的豐碑?！卑褧r間再往前推1100多年，白居易作詩：“是歲江南旱，衢州人食人”，描繪出一幕衢州大旱、餓殍遍野的景象。
而后，“烏引”引來了當?shù)剞r(nóng)民和農(nóng)業(yè)的生命之水，實實在在地造福了一方百姓。沒有烏引水，難有好收成。
“大詩人白居易不敢想象的豐碑”，是一座怎樣的豐碑？
“烏引”，是一座功在千秋的水利豐碑，碑上銘刻著水利事業(yè)的代代傳承。千年抗災辛酸，衢州人從未向旱情妥協(xié)；建堰引水灌溉，衢州人從不對困難言棄。歷代有識之士以治水興利除弊，南宋時就有縣丞張應麒在今天烏引工程渠首的附近建石室堰。
新中國成立后，黨和政府高度重視水利工程建設。烏溪江上建起新中國最早的一座“自行設計、自行建造、自行施工的”黃壇口水電站，被譽為“新中國水電搖籃”?！盀跻边@項集農(nóng)業(yè)、工業(yè)、生態(tài)、發(fā)電、旅游和人民生活用水于一體的工程，在當時成為新中國成立后浙江省最大的水利工程，一個“最”字刻在這座豐碑上，自豪感在衢州人心中油然而生。
“烏引”，更是一座凝聚萬人付出的精神豐碑，碑上銘刻著那一代人的不屈脊梁。數(shù)十公里長的建設工地上，有著一種強大精神力量，這種精神力量讓數(shù)萬人在人力物力財力嚴重不足的情況下，風雨兼程戰(zhàn)山河、雙手鑿開千層巖，在浙江大地留下了“自力更生、艱苦奮斗、團結(jié)協(xié)作、無私奉獻”的“烏引精神”。
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的：“只要有愚公移山的志氣、滴水穿石的毅力，腳踏實地，埋頭苦干，積跬步以至千里，就一定能夠把宏偉目標變?yōu)槊篮矛F(xiàn)實?！睙o論是花甲之年依然奮斗在工程一線的謝高華，還是自發(fā)來到工地義務勞動的機關(guān)干部、企業(yè)職工、蕓蕓百姓，衢州人用腳踏實地埋頭苦干讓一渠碧水潤萬頃。
“烏引”，引來了源源活水，也引來了無盡甘甜。如今，烏引工程主干渠已通水30多年，時光讓照片發(fā)黃、報紙變脆，但烏溪江的碧水依舊沿著渠道，潤物無聲。
不久前，“浙中城市群水資源配置工程”前期工作全面啟動，在設計中，烏引工程擔負著往金華市區(qū)、蘭溪、義烏和永康等地供應優(yōu)質(zhì)用水的任務，江南“紅旗渠”的故事將一代一代地傳承下去……
【檔案資料】
《烏引工地午餐會》拍攝于1990年3月，照片收錄于烏引工程展覽館等各類“烏引”主題、謝高華事跡的展覽和書籍。彼時，工程剛啟動半年，工程建設面臨很多困難，謝高華和干部們借著吃飯時間坐在田埂上商量起工作來。1998年2月，烏引工程被省委、省政府命名為“浙江省愛國主義教育基地”。
謝高華（1931年11月-2019年10月），男，漢族，浙江省衢州市橫路鄉(xiāng)賀邵溪人。1952年2月參加工作，1953年5月加入中國共產(chǎn)黨。曾任浙江省義烏縣委書記，衢州市常務副市長，衢州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，衢州計生協(xié)會名譽會長等職。2018年12月18日，黨中央、國務院授予謝高華同志改革先鋒稱號，頒授改革先鋒獎章，謝高華獲評“義烏小商品市場的催生培育者”。
注：本文相關(guān)資料由烏引工程展覽館、衢州市檔案館提供。
今天周四，
五月廿六，
初伏第3天。
做人，不要責怪任何人
合得來，好好相處，多多關(guān)懷
合不來，保持距離，裝裝糊涂
與人相處，切記這三點
尊重是標配
靠譜是高配
厚道是頂配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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