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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學(xué)時,背過很多古人的詩詞。但自從我讀了毛主席的《賀新郎 · 讀史》,很難找到比這更具思想高度的詩詞。我覺得這是我所見的所有詠史詩詞里,最具歷史厚重感,最具哲學(xué)高度,同時又兼具大格局的作品。
好到我忍不住立刻背誦起來,這是主動的,樂在其中,不像上學(xué)那會被動去背。這首詞的立意,寫了前人不敢想,也想不到的宏觀氣象和歷史發(fā)展規(guī)律。
那首《沁園春 · 雪》已經(jīng)驚為天人,重慶談判放出這首詞,橫掃國民黨的一切筆桿子,文人圈里無人不服。而《賀新郎 · 讀史》,雖然名氣沒那么大,但對于歷史里的一切文人墨客,簡直是降維打擊。
人猿相揖別。只幾個石頭磨過,小兒時節(jié)。銅鐵爐中翻火焰,為問何時猜得?不過幾千寒熱。人世難逢開口笑,上疆場彼此彎弓月。流遍了,郊原血。
一篇讀罷頭飛雪,但記得斑斑點點,幾行陳跡。五帝三皇神圣事,騙了無涯過客。有多少風(fēng)流人物?盜跖莊屩流譽后,更陳王奮起揮黃鉞。歌未竟,東方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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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闋第一句“人猿相揖別”,是不是很有畫面感,很多人都特別喜歡這句。人類與猿猴“拜別”,拜別是人類特有的文化,這是文明肇始,人類走向另外一條進化之路。
歷史的深邃感撲面而來,頗具震撼力,短短一句話,不僅形象概括了人類文明肇始,還給人灑脫之感。接著是漫長的人類幼兒時代,是人類發(fā)展最早的階段——石器時代。
“只幾個石頭磨過,小兒時節(jié)?!?/span>
“石頭磨過”,表明了人類會使用工具,處在石器時代,“磨”字讓人頓生漫長而遙遠之感。幾十上百萬年的人類前期發(fā)展階段,毛主席用“小兒時節(jié)”來概括,顯得如此地親切,站在高度對往事如煙之浩嘆。
“銅鐵爐中翻火焰,為問何時猜得?不過幾千寒熱?!?/span>
人類從石器時代進化到青銅、鐵器時代,冶煉技術(shù)究竟是在什么時候掌握的呢?過去的歷史無法精確,但又何必精確呢?那只不過是幾千年的事情。和石器時代對比,人類的進化更快了。
都說這是人類的文明發(fā)展,可人類因此變得更加美好嗎?毛主席用“人世難逢開口笑,上疆場彼此彎弓月,流遍了,郊原血”來回答。
整個人類史,大部分都是處在戰(zhàn)爭中,處在階級斗爭中,底層人民處在流血流汗中。人類發(fā)展史,是一部流血斗爭史。人類掌握了火與鐵的力量,卻再難看到笑容。人類為了自己的利益、為了實現(xiàn)階級跨越、為了更好地剝削他人,戰(zhàn)場上彼此彎弓射箭,血流遍野。
讀起來讓人觸目驚心,心情沉重!郊原上的血,多是底層老百姓的,皇朝更替,但“興,百姓苦,亡,百姓苦”。人們長期生活困苦,被統(tǒng)治階級壓榨,人們麻木,很難發(fā)出幾聲開懷大笑。
歷史有必然和偶爾,這種苦“從來如此便對嗎”?地主階級對農(nóng)民壓迫便對么?
年輕的毛主席看到一幅世界地圖,他回憶說:“每次進湖南圖書館,每次經(jīng)過那里,總是站在那看一會??粗@張大地圖,我的認識和認知不斷地發(fā)生著變化。既然世界這么大,人就一定特別多,這樣多的人怎樣過生活,難道不值得我們注意嗎?從韶山?jīng)_的情形來看,那里的人,大都過著痛苦的生活,不是挨餓,就是挨凍。我真懷疑,人生在世間,難道注定要過痛苦的生活嗎?決不!這種不合理的現(xiàn)象,是不應(yīng)該永遠存在的,是應(yīng)該徹底推翻、徹底改造的!總有一天,世界會起變化,一切痛苦的人,都會變成快活的人,幸福的人!我因此想到,我們青年的責(zé)任真是重大,我們應(yīng)該做的事情真多,要走的道路真長。從那時候起,我就決心要為全中國痛苦的人,全世界痛苦的人,貢獻自己的全部力量。”
正因如此,毛主席帶領(lǐng)人民推翻了“三座大山”,讓人民當(dāng)家做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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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闋以“一篇讀罷頭飛雪”引出,接著說“但記得斑斑點點,幾行陳跡”。
這里有兩種解讀!
其一:是讀了五千年的興亡史,白發(fā)蒼蒼,而這五千年的歷史,陳舊的記述訴說著重復(fù)的歷史,跳不出歷史周期律。幾千年階級史,都不過是帝王將相的私欲。
其二:從手稿看,這句毛主席修改過,把“遍”改為“篇”。
“一遍”表示對幾千年歷史書籍讀了一遍,像《二十四史》和《資治通鑒》等巨作,讀完一遍要花費幾十年很正常,也就從黑發(fā)讀到白發(fā)(即:頭飛雪)。但結(jié)合上闕“流遍了,膠原血”及下面的“幾行陳跡”來看,改為“一篇”,則讀的時間很短,也許幾分鐘,也許一、兩個小時。這么短的時間,頭發(fā)怎么會變白呢?是對殘酷的歷史憤怒而白了頭,也可說作者“置身冰雪,渾身冰涼,頭發(fā)變白,人極度憤怒”。
“吃人”的歷史能不憤怒么?
正如魯迅在《狂人日記》寫道:“我翻開歷史一查,這歷史沒有年代,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‘仁義道德’幾個字。我橫豎睡不著,仔細看了半夜,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,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‘吃人’”!
“五帝三皇神圣事,騙了無涯過客。”
史書上記載的圣人事,是否存在美化呢?其實不僅史書,市井老百姓也喜歡把帝皇將相寫得天縱英明,如神人一般。很多人做著皇帝夢,可絕大部分卻是底層受壓迫。毛主席說:“一部二十四史大半是假的,所謂實錄之類也大半是假的?!?/span>
要把假的歷史顛倒回來。“如果因為大半是假的就不讀了,那就是形而上學(xué)。不讀,靠什么來了解歷史呢?反過來,一切都信以為真,那就是歷史唯心論。正確的態(tài)度是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、觀點和方法,分析它、批判它,把顛倒的歷史顛倒過來。”
要用辯證唯物主義破除歷史的迷信,讓人民從“天命”這種充滿統(tǒng)治色彩的言說桎梏中覺醒,撕下所謂“神圣事”的畫皮。還要警惕他們改頭換面,用別的語言、別的媒介來扭曲人們的意識。
歷史書籍所描述的神圣統(tǒng)治階級以及他們所謂的豐功偉績,不過是他們自己的私欲的產(chǎn)物。無數(shù)的文人墨客、歷史學(xué)家不去揭露這個本質(zhì),反而贊譽有加,寫成史書來吹捧,欺騙了無數(shù)的人民群眾,
人民才是歷史的創(chuàng)造者!“春風(fēng)楊柳萬千條,六億神州盡舜堯”。“有多少風(fēng)流人物?盜跖莊蹻流譽后,更陳王奮起揮黃鉞。”
把顛倒的歷史顛倒回來!那些對壓迫敢于反抗者才是風(fēng)流人物,比如奴隸社會的盜跖、莊屩和封建社會陳勝吳廣,敢于揭竿而起挑戰(zhàn)統(tǒng)治者的權(quán)威,但被歷史曲解、隱匿、侮辱。
幾千年的歷史,主要記載著帝王將相、才子佳人的偉業(yè)。對很多底層人物有記載,也多是記載為盜匪、刁民、流氓、刺客,哪有圣人們的高尚。
“但在毛主席的歷史里,出現(xiàn)多是老百姓的名字。如張思德、雷鋒、董存瑞、黃繼光、王國藩、王進喜、陳永貴、郭鳳蓮、蔡永祥等等。他們來自五湖四海,來自草原,來自戰(zhàn)場,來自農(nóng)村,來自工廠,來自火熱的社會主義建設(shè)的各條戰(zhàn)線,他們品德令人們敬畏。他們就在我們身邊,在我們之間行走。他們是我們的學(xué)生、老師、同事、戰(zhàn)友、兄妹和父母,他們真實、親切、高尚、脫離了低級趣味。他們是時代的代表,也是我們自己的化身。”
真實歷史不必要記下每一個名字,就讓他們作為代表載入史冊。最后一句“歌未竟,東方白”爭議不少。
官方主流的解讀有兩點。
其一是說詞人吟詠此詞不知不覺到了天亮;其二是詞人撥開歷史的迷霧,找到了歷史真相,意猶未竟,不知不覺到了天亮,太陽出來了,中國的未來就如八九點鐘的太陽。
不過也有不少另外的解讀!
“歌”可以是革命之歌?!案柽€沒唱完”,暗指革命事業(yè)還沒徹底完成(所以后來提出“繼續(xù)革命理論”),歷史周期律還沒徹底跳出來。
“白”有天亮的意思,但深入想想,“白”的反義詞不是“黑”,而是“紅”。
“東方紅,太陽升”,太陽是紅的,革命是紅的,是天亮的白,還是變了顏色的白?
這首詞寫于1964年!
就是一首以詩詞形式提倡運用唯物辯證法觀點讀史,也是詞人以詞詠志。具有哲學(xué)高度和歷史縱深,是站在“上帝視角”對歷史的反思,用115個字就勾勒總結(jié)出中國幾千年的歷史規(guī)律,也只有毛主席這樣的偉人能寫出來!
今天周二,
七月初七,
七夕。
遍尋不見報喜鳥
齊上天河搭鵲橋
雖是王母投玉簪
牛郎勤奮織女嬌
七夕安好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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